衛武營本事
從移動中看見創作可能-從《公園散步的記憶序曲》看衛武營的過去、現在與未來
文|田國平(躍躍紙上的舞蹈世界-舞蹈書寫工作坊講師、舞蹈小學堂-後疫情的數位時代之亞洲舞蹈影像新潮流與談人、2020臺灣舞蹈平台觀察員)
周書毅與稻草人現代舞團最早的合作機緣,開始於2006年的新人平台計畫,也是周書毅第一次的長作品編舞,以舞蹈來呈現契訶夫《三姊妹》中的相互關析,改編成作品《S》,在還沒有高鐵的年代,開始了每周從臺北坐客運到臺南的移動生活,與稻草人舞團合作了三年,直到2008年稻草人帶了與書毅合作的作品《S》參加外亞維儂藝術節。
這三年在移動間生活、觀察、創作,有助於快速抽離日復一日,交通上的往返也有助於思考與沉澱,讓他有了不同的視野與角度,他想要讓舞蹈離開殿堂,走入人群,走進生活。於是在之後開啟了身體旅行的計畫,把舞蹈搬上街頭,接觸更多的人群。
身體旅行60多場的戶外經驗,各種街頭的實戰與變數挑戰,對舞者的負荷,無燈光衍生的觀看距離感等等,帶給他更多的養分,與更多的群眾經驗,更重要的是,他打破舞蹈的疏離,將舞蹈帶到街坊,分享給非劇場的觀眾,以杯水車薪狗吠火車之力,一點一滴撼動改變著大眾對舞蹈的看法。
這次在衛武營都會公園演出的《公園散步的記憶序曲》,源於去年臺南藝術節的演出《臺南公園的身體地圖─百日行走》,臺南這個計畫起於2018年,周書毅與稻草人舞團一別十年,重起合作讓書毅再度展開為期兩年的移動生活,每年約一百日的駐點,依地創作。不同於身體旅行是將同一個作品搬移到不同的場域演出,公園的這個作品是依地計畫,爬梳地域的歷史脈絡,探究共同記憶與身分認同。這樣的創作模式移植到目前書毅將駐紮兩年的衛武營,從田調出發,觀察土地從自然環境到人工建物的變遷移轉,從政治生態轉換影響,到濃縮島國的歷史切面,巧妙融合於作品之中,反映出衛武營過往今來的種種面向,與周遭居民的共同記憶,從軍營到倉庫 從公園道藝術中心的過程。
透過公園遊走,場景挑選,與舞者服裝上的變化,帶出了衛武營百年來的演化。
作品開始於衛武營戶外廣場最上層,留聲機造型的巨大喇叭(詹家豪創作),透過共鳴產生巨大的放大放送效果,舞者身上的花布裙點綴了以綠色為主的公園,讓鮮豔色系的花布衣裙鮮明突出,書毅透過身體特定部位的牽引,讓舞者共同往同一方向奔走,比方讓左胸肋骨下沿被拉扯,帶動身體集體往前行時,身體自然產生的後座力,讓身體有一種獨特的扭曲感,像是畢卡索的繪畫《海邊奔跑的兩個婦女》,同時也有著不自主、被操控的集體意識,當然這也有可能來自於以排灣族語唱的「國際歌」帶來的印象。
軍人的形象放在已非軍營的「衛武營」中,成了有些荒謬的存在,軍人以一方花巾將觀眾引領到湖邊的小徑與林子中,隱藏的來義歸順旗事件,在後來的舞者列隊前行,肩上扛著橫竿上的士兵模型,以及軍人在對岸的歌謠,都在整個散步的空間中發散出一種被迫害下的悠悠思愁。林中錯落分散的白衣群舞者,最後一字排開在湖邊面向落日,那每個場景的畫面經營,觀看的角度,運用的物件,聲音的圍繞,服裝的變換,地形地貌的變化,到最後在山丘山的新娘婚紗,剛好天黑,在尚有天光時,將一個個美好的畫面,映入參與觀眾的眼簾之中。
不論是颱風過後不確定的天候,不論是人多擁擠,無法全程看到,但一定會在不同場景的最後看到舞者們的定格,團隊設定與設計的觀看角度,就如同記憶的不確定一般,缺失的漏記的,看到的沒看到的,事過境遷之後,我們還記得多少?留下美好的,還是不能忘的,就如同作品的命題,這是記憶的序曲,我們還有機會,看到未來的發展,如同衛武營的過去現在未來。
田國平
當代舞蹈影片欣賞社社長
曾任《表演藝術》雜誌舞蹈/戲劇編輯、《銀幕迷/螢幕迷》電影雜誌總編,發行CABLE電影欣賞電子週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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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20臺灣舞蹈平台】周書毅X稻草人現代舞蹈團《公園散步的記憶序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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