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武營本事
電音與現代舞的熱血共振
圖(左)溫娜Wenna、(右)ABAO阿爆(阿仍仍)
文|吉米哥Jimi Bro
由編舞家布拉瑞揚・帕格勒法領軍的現代舞劇作《我・我們》,集結舞蹈、電子音樂與影像多重跨域創作,自2023年開演以來好評不斷。今年十月,《我・我們》第一部曲即將首度進軍高雄衛武營演出,本次特別邀請舞作的音樂統籌ABAO阿爆(阿仍仍)、編曲與混音師溫娜Wenna,從「音樂製作」的角度分享她們的創作故事。
想像與組合的藝術
阿爆:「我覺得現代舞其實跟電音很像,它們著重的是氛圍感,就像電子樂不一定需要具體的旋律與歌詞,現代舞者也是憑聽到音樂當下的感受去創作肢體。現代舞是一門關於『想像』與『組合』的藝術,沒那麼具體,反而是這部作品好玩的地方!」
為了讓觀眾不只是「聽音樂」,而能透過音樂感覺聲音正在走動、呼吸、與舞者共舞,阿爆邀請電子製作人溫娜Wenna加入編曲陣容,正因她有一對亦動亦靜的「寬耳」,可以做流行電音,也能接受沉浸式氛圍音樂,相信她能在自我風格與現代舞之間碰撞出「用聲音敘事」的火花:
溫娜:「起初因合作單曲〈zaljum水〉而結識阿爆,當時在我交出編曲後,便立刻感受到爆姐的高效率,我們幾乎是快狠準地完成了整首歌,也許正是這樣的節奏感,讓後來在舞作《我・我們》的合作中也自然延續了這份高效的默契!」
讓人想自然舞動的聲音
《我・我們》三部曲從排灣族「生命三階段」:pulima(用手的人)、puqulu (用腦的人)、puvarung (用心的人)出發,阿爆與溫娜根據不同段落的情緒去變換曲風,涵蓋的音樂類型廣泛如House、Ambient、Drum & Bass、Techno、Experimental、Tribal House,都是電子樂,但各自對應的節拍(BPM)卻別有洞天:
以第一部曲為例,「pulima」象徵剛誕生的生命力,不完全可控,卻充滿動能與渴望探索的衝勁,阿爆與溫娜為了傳遞這份躁動的體感,選擇比較前衝、帶有衝擊性的節拍速度,大約落在120~130 BPM之間,讓觀眾身體也會自然想跟著動起來。
但是進入比較內省的段落,就會將節奏放慢,轉向Ambient沈浸式氛圍音樂或帶些實驗聲響的Experimental,讓聲音留出空間給舞者的身體呼吸。溫娜更進一步分享她是如何透過「音色」來呈現第一部曲的意象:
溫娜:「我混合了數位及類比合成器的顆粒質感和一些真實樂器打擊聲,製造一種粗糙但鮮明的質地,就像剛冒出土的芽,不完美但有力。同時也加入手敲類的打擊樂(譬如:木頭敲打聲),讓『雙手』這個主題可以透過聲音具象呈現。整體編曲節奏在斷裂感與持續推進之間來回切換,呼應年輕階段的衝動,也讓舞者的肢體在這樣的節拍裡更自由地找到自己詮釋pulima的方式。」
人歌合一的排灣精神
製作初期,阿爆、溫娜與舞團舞者交流各自偏好的音樂風格,以創作出更貼合舞者身體節奏與作品氛圍的音樂。
《我・我們》的音樂之所以能與舞者的身體、走位完美貼合,更重要的「第三位創作者」其實正來自舞者本身。阿爆與溫娜在前期將做好的初版編曲帶去臺東,實際觀察舞者對各段音樂的肢體反應,再根據現場的動態與布拉瑞揚的回饋進行調整,確定「人歌合一」後,才會進入後期混音。
而既然是以排灣族故事為主題,在微調音樂肌理的過程中也不忘添加傳統元素,以開場曲《舞蹈風景》為例,為了描繪生命逐步誕生的呼喚感,阿爆也悄悄在音樂裡獻「聲」:
阿爆:「我與溫娜討論覺得可以吟唱一些人聲做成sampling營造氛圍感,所以我用呢喃的方式唱了一小段旋律,邀請觀眾進入《我・我們》的世界,但其實我唱的並不是古謠喔!而是類似古謠走向的全新旋律。此外,我們也有去採集一位十字繡國寶老師的O.S.穿插其中,內容是一些排灣文的古老咒語。」
布拉瑞揚說過:「身體是不會騙人的。對音樂有沒有感覺,一看就知道。」而剛好這些舞者現在大部分就是處在「pulima」的青年階段,為了讓他們盡情釋放這股象徵「年輕」的奔放與無懼,團隊特別在最後設計了一段堪稱第一部曲的「名場面」:
阿爆:「第一部曲我們用了很多節奏強烈的Deep House,尤其最後一段最瘋狂,布拉瑞揚老師都叫它『群魔亂舞』!我們讓每一位舞者的身體整個炸開,就像在夜店裡,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道專屬自己的spotlight,我們為他們設計各自的solo,我覺得那是第一部曲最具代表性的段落!」
《我・我們》第一部曲舞作照 攝影|李佳曄
每一場都獨一無二
《我・我們》第一部曲總共包含十首曲目,而布拉瑞揚舞團向來以「每一場都是獨一無二的演出」聞名,因應不同場域的空間、舞者當下的狀態或排練過程的調整,實際演出的音樂播放順序與舞者的登場順序可能也會有所不同,因此就算之前已經看過其他場次,在衛武營依然會是獨一無二的一場。
為了保留這種滾動式變化的機動性,阿爆特地製作了一些「功能性」的音樂,譬如:冥想、呼吸的素材,讓她口中的「布拉瑞揚DJ」可以在演出時隨機用作曲序間的銜接與過場,而溫娜也在編曲設計了一些「交界地帶」:
溫娜:「例如某一段的音色殘響會延續進下一段的低頻,或是用相同的節奏母體稍作變形,去讓段落之間有潛在的連結。觀眾可能並不會意識到發生什麼事,但會自然感受到聲音是流動的、有機的,而不是一首首獨立歌曲。這種串接其實和生命本身的轉換很像,悄悄地過渡、融合,再慢慢進入下一段旅程。」
帶著身體親自感受
佳評如潮的《我・我們》之所以能在觀眾耳裡留下難忘的聲響,最後關鍵一哩路來自音場設計工程師的嚴格把關。因應衛武營的場地條件,阿爆、溫娜與音場師會親自到現場做音場校正,確保每一層樓、每一個座位、每一位觀眾的聽感都是最佳狀態。尤其第一部曲擁有大量強勁低頻,在非電子音樂聽眾為主的劇場裡,混音工程悉心保留聽覺的衝擊力,也不會讓觀眾的耳膜受到過度刺激。
訪談最後請阿爆與溫娜以一句話推薦「為什麼《我・我們》值得購票進衛武營觀賞?」阿爆簡單明快表示:「全藝術作品在臺灣很困難呀!所以只要你願意買票支持,我們一定會給大家留下物超所值的好印象!」
而溫娜也早已蓄勢待發,坐等觀眾入席:「在《我・我們》第一部曲中,我們嘗試讓聲音成為肢體的延伸,讓空氣的每一次震動成為觀眾心底的共振,衛武營的空間條件讓這樣的設計得以被完整釋放!如果你想體驗一場用聲音與身體共譜的生命故事,這場演出值得你帶著身體去親自感受。」
看預告片感受阿爆與溫娜共同創造的電音派對
節目資訊
10/11(六)-10/12(日)